在位于加利福尼亚的墨尔红木国家纪念公园,有时候,在那片参天拱立的红杉林深处,安静到几乎听得见香蕉蛞蝓在地面的残叶中爬行的声音。对美国国家公园管理处来说,这样的安静是这里不可或缺的,连同那青绿的针叶林,还有突然穿过叶子照射下来的阳光。
十年前,管理处开始决定在墨尔红木公园恢复原本的自然声音,到今天,他们在战胜噪音入侵方面已取得了跨越性的进展。这里的背景声音已变作红杉溪潺潺的流水,柔和的微风吹过树木枝条沙沙作响,还有乌鸦偶尔发出粗粝的啼鸣。游人也会偶尔发出声音,那却不包括小孩子们的长声尖叫,只有格外小心的窃窃私语。
其实,努力要营造宁静环境的公园还不止墨尔红木公园。很久以来,整个美国国家森林系统都在进行一场与噪音的斗争。
墨尔红木公园重建自然的安宁
噪音对野生动物的影响,越来越成为科学研究的焦点话题。在2009年《公园科学》的一篇文章里,研究者解释道,动物遇到人类入侵时的反应,跟他们突然遭遇肉食者的威胁时相似。
这篇文章称,这些扰乱会唤起动物的反捕食的行为,也会干扰动物的其他生命活动,比如搜寻食物、求偶和照顾幼仔。当这些扰乱变得频繁,研究者警告道,“可能会导致整个群体受到影响。”
从2001年以来,墨尔红木公园已经被水獭和飞行员啄木鸟们遗弃了,公园管理者们也逐渐注意到,一对北方斑点猫头鹰(属于濒危物种)出来活动的频率越来越低了。
除了噪音水平之外,国家公园的生态系统还受到了其他的干扰。沥青人行道压制了红杉树的生长,使得它们的根系变得很浅,这样会导致大树倒下。公园游客有时会走到丛林中来,把原本松软的土壤踩实了,伤害了红杉的扎根。
但是噪音的问题的确是最恼人的。公园的小路已经被修葺,在很多地方,稍稍垫高的木板路替代了沥青或土路,游客们不能走到木板路外。但垃圾桶盖和维护车辆乒乒乓乓的声音却不能靠这种方式解决。
如今,沿着公园小路旁的垃圾堆和垃圾桶已经被撤走。维护车辆换成了电动车,它缓慢地滑行着,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紧急车辆上的工人在解决突发问题的过程中,都要把发动机停下来,尽量减少噪音。
原本突突直响的柴油机停了下来,也像是给游客们一个微妙的信号,他们会因此觉得,在这安静的地方,自己弄出太大的声响是完全不应该的。
不过也有些信号是明明白白给人的:公园心脏地带的丛林大教堂附近张贴着要求游客保持沉默的标志。靠近公园入口处的食品礼品店门口,一台声仪表可以测量出游客讲话的分贝数。
“我嚼个土豆片这仪表都会有反应。”造访墨尔红木森林的纽约游客克里斯·穆勒说。声仪表上显示出了他咀嚼的分贝数。
“这里真是十分宁静”,穆勒先生感慨地补充道,“游客们轻声的低语和潺潺的溪水声,更让这宁静沁人心脾。”
夜间的斑点猫头鹰也在回应这安宁:墨尔森林现在已经有了两对,而不再是开始时的一对。
国家公园系统打响“安静保卫战”
国家公园十年之久的为安静而进行的战役,曾经无人问津也无人关注。卡伦·特雷维尼奥是国家公园管理处在自然声响和夜间空域方面的负责人,他表示,噪音议题牵涉面非常广。
在佛罗里达州的大沼泽地国家公园,露营地上不再允许游客们使用发电机发出有节奏的重击声,公园管理者也在跟汽船操作员们谈判,希望降低其加速桨的噪音影响,这汽船原来的加速桨会发出像小型喷气式发动机一样的声音。他们也在跟南迈阿密的霍姆斯特空军基地的官员接洽,着手处理飞机起飞时的声震影响锯草生长的问题。
大约有将近十年,犹他州的锡安国家公园,在峡谷中央的主要环形公路上,摆渡大巴替代了大部分的私家轿车。而在卡罗拉多州的落基山国家公园已经要求几个露营区不准使用发电机,也在权衡处理摩托车噪音的最佳方案。
给空中观光运营商带来冲击
墨尔森林公园所取得的进展,在很大程度上被广泛报道的关于噪音问题的斗争掩盖了,那就是一心要打造最吸引人的国家公园的公园管理者,和运营那些载满空中观光客的小型飞机和直升机的公司之间的斗争。
最近,大峡谷国家公园的管理者提议需要空中观光的运营商逐渐选择更加安静的飞机,同时要求他们在大峡谷北缘更高的地方飞行,以及限制在黎明和傍晚的飞行。尽管如此,亚利桑那州的一位叫约翰·麦凯恩的参议员在之后推出的法案里阻止了该公园的计划。
这项法案以修正案的形式出现,环境组织大峡谷信托的执行董事比尔·黑凳公开指责了麦凯恩的提议。“这个修正案根本上是把整个游戏交给了空中旅游的运营商们”,黑凳说,“他让这些空中旅游运营商们可以在国家公园里为所欲为。”
被问及修正案时,参议员的发言人布鲁克·布坎南警告道,公园管理处出台的更严格的规章“会严重威胁旅游业的就业,削弱该州的税务基础。”
安宁的公园吸引濒危动物归来
墨尔森林同样有飞机噪音,它离奥克兰和旧金山机场都在30英里以内,但是这里的管理者并不用为观光飞机担忧,因为森林的篷盖挡住了视线,从高空基本无法观光。
“在公园取消维护车辆和其他噪音源之前,墨尔森林的管理者们展开了一年的收集和记录公园里各种声音目录的工作”,公园的护林员米娅·门罗说。让她吃惊的是,公园里的噪音竟然有四分之一是从停车场和礼品店发出来传播到森林之中的。
新的特许协议要求食品店以一种气味很小的方式制作咖啡,烤面包和松饼也是在米尔谷周边而不是在森林里。“当你在林中漫步的时候,你闻到的气味是森林里清冽新鲜的空气,而不是蓝莓烤面包的味道。”门罗女士说。
不过,公园管理者和护林员们并不把公园环境的改善直接归功于政策的改变,如新建的木板路、声音管理或者杂音的清除。“很难说平和和宁静与木板路的修建以及其他的举措相关”,门罗女士说。尽管如此,她补充道,在75年不见踪影后,水獭又重返墨尔森林公园了,金花鼠的数目也在反弹。而如果有一棵树倒下,很远的地方都听得见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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